事情正在起变化：一大波利比亚原油正袭来
文 | 扑克投资家，赵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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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利比亚，大家脑海总是会浮现出战火纷飞的场景，但很多人忘记了，它是非洲北部产油国，欧佩克13个成员国中的一员。虽然比起其他成员国，利比亚的原油产量相对微弱，但其石油地位不容小视。欧佩克最新月报数据显示，2016年5月份，利比亚日产原油29.6万桶，在欧佩克总产量中的占比仅为0.91%，但该国拥有非洲第一大证实储量。2016年BP全球能源统计年鉴显示，截至2015年底，利比亚石油储量484亿桶，在整个非洲地区居首，且在非洲石油储量中占比高达37%。此外，利比亚石油属于优质的低硫原油，是国际原油市场的抢手货。
图1 非洲石油储量分布
是什么让利比亚从中东与非洲最稳定、最富裕的国家变为了如今政治瘫痪、战乱频繁的地区？“石油生命线”几次中断和利比亚政治格局变化又有什么关系？
卡扎菲的统治与石油命脉
1969年9月1日，受埃及革命的影响，以卡扎菲为首的“自由军官组织”发动军事政变，推翻了伊德里斯王朝，成立阿拉伯利比亚共和国，从此开始了在利的长期统治以及政治实验。经济上，他推行“伊斯兰社会主义”，建立国家绝对控制的国有经济。1970年底，利比亚国家石油公司成立，控制了将近70%的石油储量，最高峰时，石油日产量达169万桶/日，出口149万桶/日，95%以上的出口收入来自石油。
虽然利比亚经济因滚滚而来的“石油美元”而得到较快发展，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人类发展指数在中东、非洲名列前茅，但经济社会问题依然丛生。首先，经济发展畸形。国家严重依赖石油出口、长期遭西方制裁，石油业发展受限、国营企业效率低下，私营经济受到限制、腐败严重，石油财富分配不均，居民收入基尼系数一直保持在0.5以上。其次，地区发展不平衡。利比亚西部经济发达，而拥有80%石油储量的东部以及南部投资很少、失业率高达21%，尤其是青年就业问题严重。第三，在对外关系上，卡扎菲乖张的政策也得罪了一大批国家。
直到1999年联合国暂停对利比亚的制裁，利比亚才于2003年获得了进入欧洲的许可证，隔年美国也宣布解除对其制裁。利比亚国油旗下运营5座炼油厂，每年约60%的成品油出口至欧洲，意大利是其最大市场，其次是德国、西班牙和法国。
战争打开“潘多拉魔盒”
2011年3月，北约滥用安理会1970号决议，以所谓的“保护责任”名义，对利比亚动武并推翻卡扎菲政权。内战期间，石油产量急剧下降，最低为20万桶/日，石油出口跌至最低4.5万桶/日。
北约对利比亚动武的借口是防止人道主义灾难，但事实证明这是一个赤裸裸的谎言。
战火纷争8个月后，一张鲜血淋漓的卡扎菲暴毙照片为这场战争画上句号。与卡扎菲一同埋入尘土的还有一笔“事关重大”的石油交易。法国人着急一定要在这个时间点拿下卡扎菲，正是因为他们不能让意大利人得逞。
这是一笔利比亚政府允许意大利石油总公司埃尼集团（ENI）和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共同开采利比亚Elefant油田的石油买卖。Elefant油田位于利比亚西部，油田设施完备，拥有能源供应和输送到本国沿海终端的设施，预计石油储量在1.1亿吨左右，年开采量600万吨。
在卡扎菲时代，作为利比亚前直殖民主的意大利人就已经用手中的政治扯线染指了利比亚国内油气资源，埃尼公司是利比亚油气市场的主要玩家。所以早在2006年，意大利与俄罗斯就已就利比亚Elefant油田勘探和开采事宜达成合作意愿，埃尼公司允许俄气公司购买这家油田的一半份额。而作为交换条件，意大利人得到了俄罗斯在欧洲的“南溪”天然气管道对应巴尔干地区的天然气市场控制权。
法国人、意大利人、俄罗斯人的出现让利比亚战争的关系网上增添了几根错综复杂的利益线。
不论如何，北约在利比亚留下一个烂摊子后迅速掉头走人，除了对输出军火和购买石油感兴趣外，对利比亚国家重建、恢复秩序并无兴致。作为国家经济命脉的石油生产停顿，石油出口几次中断。
从内战到内乱
2011年11月24日，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宣誓就职，意大利埃尼集团、法国道达尔、德国温特沙尔公司、英国石油公司、皇家荷兰壳牌公司集团等等，都已经基本和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谈妥。
石油工业重建初期进展较快，油田复产超过预期。2012年9月，利比亚国家石油公司（LNOC）发布公告称，油田生产、石油终端和炼油厂已基本恢复，石油产能已恢复至141.7万桶/日。
产量恢复较快的主要原因：一是新政权刚建立，社会基本稳定，石油重建措施得力，石油公司积极响应，各派别和部落都予以配合；二是战乱期间油田和石油设施的毁坏程度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严重；三是主力油田的产能原本就很高，战乱时关井几个月，一旦复产，产量很快可以恢复。
然而，安保形势恶化，工人罢工，民兵和民众围攻炼厂和出口终端，致使石油生产和出口再次受挫。利比亚石油的主要产区位于东部和南部，而这两个地区正是要求自治、武装冲突频发的地区，不断恶化的安全形势使得石油公司难以维持油田正常生产。此外，由于战后缺乏资金和技术人员，油田勘探和开发作业尚未完全恢复，直接影响油田稳产和增产。
由于过渡政府难以满足石油员工和警察的利益诉求，各地接连发生罢工和停产事件。2013年7月，东部地区石油港安保人员罢工，其后波及拉斯拉努夫等主要出口港，最后发展到石油输出港被全面封锁，并致使部分炼厂停产，油田被迫减产。11月份，利比亚石油产量已下降为30万桶/日。此外，油气生产突然暂停还对工厂、油气管道等设备造成了巨大的间接损失。2014年初，利比亚石油产量下降到几乎为零，2014年夏天暴力活动减退，石油产量有所增加。而后12月武装分子袭击了利比亚的主要出口油库，对储油罐发动了火箭弹袭击，约85万桶石油毁于大火，两个主要港口（锡代尔和拉努夫角）因暴力活动而关闭，政府对武装组织发动空袭，锡代尔港的好几个储油罐燃起大火。
那一年，利比亚分裂为两个自治政府。一个是以的黎波里为中心的西利比亚政府，一个是位于东部的东利比亚政府，东西两个政府各自拥有所谓的“国家石油公司”。
国家石油公司的再次“统一”
近日，利比亚两大分裂政府达成协议，成立了一个“国家石油公司”。利比亚东西部矛盾因4月中下旬，东部政府控制的石油公司出口首批原油而激化。在联合国阻止东部政府出口石油后，所有从埃及边境马萨哈里加港口(Marsa al-Hariga)出发的运油船均被封锁。
根据联合国决议，利比亚石油必须通过利比亚国家石油公司运输。但东部政府宣称，除非所有出口都通过东部控制的石油公司进行，否则将禁止船舶在马萨哈里加港装载石油，该港口的作业量占据利比亚大部分出口份额，日发货量超过15万桶。
5月15日，东西部的石油公司负责人签署了谅解备忘录草案，承诺结束这一僵局。
图4 2016年5-6月欧佩克石油产量变化
上面这张图可能还不足以引发大家的担忧，毕竟6月利比亚并没有增产多少，不过是欧佩克增产的一个零头。
但值得注意的是，利比亚未来有十分可观的原油增产空间。利比亚石油工业领导人们此前对外宣称，一旦局势稳定，利比亚的原油出口将达70万桶/日。这相当于目前利比亚日产量的2倍还多。
看看利比亚的邻国伊朗，在西方制裁解除后，伊朗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实现原油产出的迅速恢复。因此，我们不应该忽视利比亚短期大幅增产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我们看到，利比亚目前局势依然不稳，三个“政府”——位于黎波里的原有政府、位于托布鲁克在欧盟帮助下成立的利比亚政府，以及位于班加西类似于“伊斯兰国”极端组织控制的政府——混战不休。尽管利比亚各方尽量避免破坏利比亚的石油基础设施，但是储油罐着火、管道遭袭的消息一直不绝于耳。
看到这些，欧洲真的是非常着急，考虑“军管”利比亚。英国已经保证派出1000人，而意大利表示会增加5000人，欧洲军团或许会调配5000人。意大利埃尼集团及德国最大油气公司Wintershall将会帮助利比亚恢复石油产量。在去殖民化浪潮已经席卷非洲大陆半个多世纪后，欧洲人再次在地中海对岸的非洲炙热土地上重新设立一个变相的殖民当局，并且还是直接冲着石油利益来的，这似乎比当年美军占领伊拉克还要来得赤裸裸。
如果还原“石油争夺战”的本质，利比亚增产或许是早晚之事，关注“何时”发生或许比继续质疑更加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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